冠麻鸭
Crested shelduck
Tadorna cristata
雁形目 - 鸭科 - 麻鸭属
冠麻鸭,一种分布于东北亚地区的水禽。冠麻鸭曾被认为是赤麻鸭和罗纹鸭的杂交种,但之后对标本的研究推翻了这一看法,将其描述为独立的物种1。晚近的研究结果将冠麻鸭列为一个麻鸭属下单独的进化支,与黑胸麻鸭(T. variegata)与棕胸麻鸭(T. tadornoides)的进化支亲缘最近2。冠麻鸭是最濒危的水禽之一,多年没有野外目击记录,极可能已经灭绝。
冠麻鸭的体型稍大于其他类似的野生麻鸭。它们是两性异形的,都有醒目的,延伸到后颈部的羽冠,因此得名。雄性的羽冠为青铜般的深黑绿色,胸部颜色类似羽冠,头颈部为烟灰色,腹部为比头颈部颜色更深的深灰色;雌性的羽冠为黑色,在耳朵附近形成两个白色的眼环,其他头颈部为白色,身体比雄性稍深,呈棕褐色。两性的翅羽都有白斑,嘴和腿脚为淡红色。
人们对冠麻鸭的习性所知甚少。据目击情况与推测,它们的繁殖地在东北亚,主要是俄罗斯远东地区,以及中国东北与朝鲜半岛边境的山区。越冬区在日本海、黄海沿岸及海中群岛。目前发现的冠麻鸭栖息地主要是山地、林区,以及河流入海口处。
冠麻鸭是一种神秘的水鸟,它们在近现代从未大规模分布,对它们的目击记录都是零星的。有猜想认为它们是在史前分布广泛的孑遗物种,但还没有坚实的化石证据证明这一点。日本江户时代(17~19世纪)的文献、绘画中,冠麻鸭曾以“朝鲜鸳鸯”的名义频繁出现,可能说明这一时期在朝鲜半岛还有不少分布3。种群下降至极可能灭绝的原因不明,推测主要是人类猎杀与耕地开发造成它们的栖息地退化。
最后一次确凿的冠麻鸭野外目击记录是1964年5月16日,当时俄罗斯的科研人员在海参崴西南部的Rimsky-Korsakov群岛附近发现了3只冠麻鸭,混在一群丑鸭之中4。1971年3月,朝鲜咸镜北道有一次2只雄鸟与4只雌鸟的目击记录5。1980年代,在中国东北地区有一系列未证实的目击记录6。
山階鳥類研究所,1,2 (Copyright:CC BY-NC-SA 4.0)
外形 #
- 雄鸟
- 深黑绿色的羽冠延伸至后颈与额部,往下延伸,遮住双眼
- 头侧与颈部为烟灰色,具不规律的棕色条纹,脸颊处有黑斑
- 胸和颈背为类似冠羽的黑色,过渡到下胸部的深灰色
- 背部、下胸部、腹部为深灰色,分布着不规律的灰白色细线
- 覆羽为白色,飞羽为黑色,次级飞羽处有带金属绿色光泽的翼镜
- 尾上覆羽及尾羽为黑色,尾下覆羽为棕色
- 嘴和腿脚为橘红色
- 雌鸟
- 羽冠为黑色,同样延伸至后颈与额部,但在眼周为环状,包围着和颊部颜色一致的白色斑块
- 颈部与上胸部为白色,胸和颈背为带细白条纹的灰色,腹部为相对稍浅的灰色
- 羽毛的特征基本类似雄鸟7
雏鸟的外形特征不明。
生活史 #
繁殖与育雏 #
冠麻鸭的繁殖情况不明确。推测是在栖息于离河岸有一定距离的山地针叶林,在树洞中筑巢,或者是在岩洞中(日本古籍中有发现称此鸟为“岩鸳鸯”的)。冠麻鸭在历史上种群规模一直很小,或许和它们某些繁殖与育雏的特点有关。例如,从筑在高处岩洞的巢穴向有一段距离的水体迁移的过程中,幼鸟的死亡率可能很高。8它们的孵化率亦可能相对较低。
冠麻鸭的其他繁殖情况也许和其他麻鸭类似,春季至夏初繁殖,雄性保护孵化地,雌性负责孵化,在繁殖地育雏一段时间后迁移至水体中,至秋季后迁徙。它们可能是一夫一妻,终生配对的9。
食物与活动 #
冠麻鸭的喙结构表明,它们不擅长过滤水来进食昆虫等,它们可能是植食性的,主要以森林中、水体边的草类等为食。雏鸟可能杂食昆虫等8。
冠麻鸭常成3~5只至10多只的小群活动,这一点被零星的观察记录证实,几个小家庭的结群时间或是在夏末8月左右的换羽期10。迁徙时,它们也会混入其他分布地重合、迁徙习惯类似的鸭类中。
冠麻鸭可能是夜行性的8,在繁殖期多栖息于高纬度,人迹罕至的林区,迁徙路线沿河而下,越冬地点在海岸线、河口、大湖泊附近11。
来源:画像検索,東京国立博物館。左上至右下:1:堀田禽譜(1790~1830),堀田正敦;2:堀田禽譜,堀田正敦;3:博物館禽譜(1875~1879),田中芳男。関根雲停画;4:博物館禽譜,田中芳男。参见 (柿澤亮三, 1989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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栖息范围 #
推测认为冠麻鸭是一种孑遗物种,从第三纪冰川期残留下来,它们在冰期时向南迁徙,得以幸存下来,但是无法适应更温暖的栖息地,所以在近现代一直栖息在高纬度林区8。
目前已经确定无疑的冠麻鸭现代栖息地包括:
- 俄罗斯滨海边疆区群岛,日本海沿岸(繁殖)
- 朝鲜半岛南部水域,包括日本海、东海沿岸、境内的河流、大湖泊等(越冬)
以下是一些可能性非常大的现代栖息地:
- 日本北海道地区(繁殖)
- 朝鲜北部地区的山地、林地(繁殖)
- 中国东北地区的偏僻山区、出海口附近(繁殖)
- 1970~1980年代的多次目击记录,多在河流入海口、沙岸,以及兴安岭等山区6
另外,中国内陆有一些不甚可靠的目击记录。1936年,热河(今承德)有猎杀三只冠麻鸭的记录,但标本未得到保存8。八十年代后,云南昭通亦有报告,但这里似乎离推定的冠麻鸭栖息地太远了,所以可信度不太高6。
由以上信息大致可以勾勒出冠麻鸭的现代栖息范围:在俄罗斯远东、朝鲜北部、中国东北部、日本北海道的偏远山地、林区中繁殖,栖息于河流沿岸以及入海口附近。大致沿日本海、黄海的海岸线迁徙,越冬地在日本海、黄海沿岸以及海中岛屿,尤其是韩国南部的水域。14
1964年后的冠麻鸭目击情况及种群情况猜想 #
1971年3月末,O Myong Sok带领20名左右金日成综合大学生物系学生实习时,在朝鲜咸镜北道入海口处观察到了6只冠麻鸭,2雄4雌,它们在海面上稍作停留后,向东北方向飞去,推测是在从越冬地飞向繁殖地的过程中歇脚5。这一记录本身是非常符合冠麻鸭的推测习性(包括结成小群、栖息地特点、繁殖范围与返回繁殖地的时间)的。本次目击记录受到质疑,主要是因为当时朝鲜的技术水平,以及宣布目击记录的时间与观测时间相隔13年之久。不过当时有20多名生物系学生在场,离冠麻鸭40~50米,考虑到冠麻鸭的外形特点鲜明,在这个距离上不容易和栖息地类似的鸭类混淆,这一记录还是有相当可信度的。至于发表时间问题,为何1971年的观察记录,在1984年才发表,或和Nowak博士在1983年发起寻找冠麻鸭的活动有关。
观察记录原文的翻译如下:
1971年3月下旬,我在咸镜北道明川郡七宝山附近(约东经 129°44’,北纬 41°3’),浦清江15汇入日本海的入海口处观察到了6只冠麻鸭(2雄4雌)。当时,我正在这个地方与金日成综合大学生物系的大约20名生物学学生一起研究鸟类。当我在40-50米的距离注意到那六只鸭子在水面上游泳时,学生们也在场,我们都可以观察这些鸟很长时间,直到它们向东北方向飞走。不幸的是,我们都没有相机来记录这一观察;然而,通过后来与插图和描述的比较,我们毫不怀疑它们是冠麻鸭。到目前为止,我尚未发表这一观察结果,但我已将其告知几位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生物学家,并在我国的专业会议上进行了介绍。较早的目击日期(三月底)可能表明这些鸟类仍在从越冬水域飞往繁殖地的迁徙过程中。1971年3月末在浦清江口对六只冠麻鸭的观察证实了这一假设,即这种孑遗物种并未灭绝,而是以极少量的残余种群形式存在于东亚。由于此前大部分冠麻鸭的证据都来自朝鲜半岛,因此繁殖地很可能在朝鲜,或许在接近中华人民共和国边境地区的山区。由于这种鸟类完全灭绝的风险仍然存在,因此应尽快启动1982年8月在莫斯科举行的第18届国际鸟类学大会(Nowak 1982)期间提出的救援行动。
之后有价值的目击记录主要来自中国东北,由赵正阶领导的调查组发现的线索。兹按时间列举披露的线索如下6:
- 1976年10月末11,离鸭绿江出海口约50公里的沙岸上,目击8只冠麻鸭,老猎人
- 1983年4月,大兴安岭,目击1只雌性冠麻鸭,标本采集员
- 1984年春天,长白山大石头林业局,目击4只冠麻鸭,猎获2只,猎民
- 1984年秋天,集安鸭绿江,目击5只冠麻鸭,鸟类爱好者
- 1986年春天,森林中的图们江支流,目击1对冠麻鸭,狩猎爱好者
- 1986年4月,集安鸭绿江,目击2只冠麻鸭,鸟类爱好者(和3中为同一人)
- 1987年5月,大兴安岭的林区河流,目击1只冠麻鸭,有20多年狩猎野鸭经验的林业员
- 1988年春天,长白山奶头河,从远处目击1只冠麻鸭(未能确定),有30多年野外调查经验的鸟类学家
记录8的目击者是鸟类野外识别经验最可靠的,可惜因距离远,未能确定,因此中国东北最近的冠麻鸭目击记录可划定为1987年。虽然单条目击记录的可靠性未能确定,但多条栖息地、时间均吻合的记录互相参照,关于冠麻鸭在中国一直生存到1990年代以后的推论是有依据的。按照赵正阶的推论6,这个种群少于50只,分布于长白山、大小兴安岭一带的林区与河流附近。
从冠麻鸭的目击记录与保护活动的材料中,可以看出一些问题。现代的冠麻鸭种群本身就已很危殆,科学家又一直争论它是否已经灭绝了,所以系统的搜索、保护工作一直没有得到共识。1983年Nowak博士的号召得到了呼应,但从所见材料来看,各国搜索活动的形式基本是发动民间人士,搜集目击线索,似乎没有发动研究人员大规模搜索冠麻鸭可能的分布区域。由于冠麻鸭的习性和分布区域,更全面的搜索需要投入大量资金和人员,且需要跨国的沟通与配合。在冷战后期的政治背景下,在冠麻鸭分布的东北亚地区展开这样的大规模合作搜索,可以说是不切实际的16。
在中国,冠麻鸭亦一直没有得到1989年开始颁布的《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》的认证17,原因可能是冠麻鸭在中国的分布本身也是一个需要论证的问题,虽然有一系列目击记录,但毕竟未得到直接确凿的科学证据。种种原因让这种极其濒危,也极其美丽的鸟类没有得到足够的针对性保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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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rrol Fuller, Extinct Birds, New York, Ny U.A.: Facts On File Publ, 1987, p14.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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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IVEZEY, B. C. (2008). A phylogenetic analysis of modern sheldgeese and shelducks (Anatidae, Tadornini). Ibis, 139(1), 51–66. doi:10.1111/j.1474-919x.1997.tb04504.x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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柿澤亮三, 菅原浩. 江戸時代の写生図にみられる絶滅鳥カンムリツクシガモ Tadorna cristata (Kuroda)[J]. 山階鳥類研究所研究報告, 1989, 21(2): 326-339.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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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bzyuk WI (1972): Chochlataya pyeganka w yuzhnom Primorye (Crested Shelduck in the Southern Primorye). Ornitologia (Moskva) 10:356-357. 转引自Nowak E. Die Schopfkasarka, Tadorna cristata (Kuroda 1917)-eine vom Aussterben bedrohte Tierart (Wissensstand und Vorschläge zum Schutz)[J]. Bonn. zool. Beitr, 1983, 34: 235-271. ↩︎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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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yong Sok O. Wiederentdeckung der Schopfkasarka, Tadorna cristata, in der Koreanischen Demokratischen Volksrepublik[J]. Journal of Ornithology, 1984, 125(1): 102-103. 此次目击的可信度受到质疑。参见 (N. J. Collar, 2001)。 ↩︎ ↩︎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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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83年,在Nowak Eugeniusz博士的号召下,东北亚相关国家发起了寻找冠麻鸭的活动,但无收获。赵正阶领导的考察组在1985-1991年间在中国东北开展了一项对冠麻鸭的调查活动,目击记录多来源于这个时间段,包括1985年前目击的回忆。参见:赵正阶.冠麻鸭研究的历史与争论[J].大自然, 1992(4):3. ↩︎ ↩︎ ↩︎ ↩︎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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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上,雌性冠麻鸭是先被描述的,多年后才发现雄性标本。参见:Kuroda N. On one new genus and three new species of birds from Corea and Tsushima[J]. Japanese Journal of Ornithology, 1917, 1(5): en1-en6. 与 黒田長礼. 稀れなるカンムリツクシガモの第三標本に就て[J]. 鳥, 1924, 4(18): 171-184_1.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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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wak E. Die Schopfkasarka, Tadorna cristata (Kuroda 1917)-eine vom Aussterben bedrohte Tierart (Wissensstand und Vorschläge zum Schutz)[J]. Bonn. zool. Beitr, 1983, 34: 235-271. ↩︎ ↩︎ ↩︎ ↩︎ ↩︎ ↩︎ ↩︎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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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点没有直接证据,不过是合理的推测,因冠麻鸭长期被称为“朝鲜鸳鸯”,在古画中也总是成对的,估计捕获它们的猎人有相应的观察。另外,其他麻鸭大多也是终生配对,比如栖息地和冠麻鸭重合的赤麻鸭。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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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海鹰.拯救冠麻鸭[J].野生动物学报, 1984, 000(002):55-57. 似为转引自Nowak的观点。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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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. J. Collar. Threatened birds of Asia: the BirdLife International Red Data. Book. Cambridge, UK. 2001. ↩︎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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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一次被猎杀的还有一只雌性鸟,标本被猎人送给朋友后遗失了。雄性标本于1922年在汉城被黑田长礼(Nagamichi Kuroda)的朋友从猎人手里买到,黑田长礼给出对雄性的描述后,确定了冠麻鸭的独立物种地位。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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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相似物种的分布来看,越冬地很可能包括中国黄海沿岸地区,甚至远至东海,即山东半岛到上海,但是历史上没有确认的目击记录,只能存疑。日本西南部沿海区域和群岛也是可能的越冬区。参见:Nowak, E. (1984). Über das vermutliche Brut- und Überwinterungsgebiet der Schopfkasarka,Tadorna cristata. Journal of Ornithology, 125(1), 103–105. doi:10.1007/bf01652946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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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为德文,(Collar, 2001)记为“Pouchen river”,(赵正阶, 2001)记为“浦清江”。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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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实上,冠麻鸭分布的一些边境区域本身就是冷战后期的军事禁区。参见(Nowak,1983)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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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正阶曾建议将冠麻鸭列入I级保护动物进行管理,但未被采纳。参见:赵正阶.中国东北地区珍稀濒危动物志.北京:中国林业出版社.1999. Nowak博士在1983年的保护倡议亦曾被翻译介绍到中国,参见(远海鹰,1984) ↩︎